你看我怎么样?

看不见的心跳



*末广铁肠X条野采菊


 

 

条野采菊发誓如果让他逮到这次的异能敌人,他一定要将他剁个粉碎。连同末广铁肠一起。

 

事情发生在前天晚上。那时候条野采菊正在睡梦中,很难得他觉得今晚的睡眠质量很好,但是这种舒适是少有的事情——拜他那超越常人的五感所赐,对一般人来说算不上多恼人的环境音会在他的耳朵中数倍放大,因此他总是会在做好全部措施之后才能安心入睡。

关紧门窗,拉上厚重的隔音帘子,在门前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末广铁肠半夜的突然造访,因为在军队中如果没有清楚的文字说明就有可能会做出任何你意想不到的事情的人,仅此一位。

然后戴上耳塞,嗯,睡觉。

 

这天晚上也是如此。条野采菊慵懒地翻了个身,这时他感觉有一双手推了推他。条野采菊瞬间惊醒。这不可能,如果有人闯进房间,他的感知力会先一步他的触觉做出反应,除非是……

这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条野,快起来,有敌人。”是末广铁肠的声音。

条野采菊还没来得及质问末广铁肠是如何在避开的他的感知力的情况下闯进他的房间来的,末广铁肠又说话了。

“条野,快,感知敌人的方位。他们破坏了营地的照明系统和警报系统。”

还是先解决敌人更重要,条野采菊尝试再一次集中精神,然而眼前和他沉睡时一样,一片漆黑。

末广铁肠长时间没有得到条野采菊的回应,他保持着拔刀的防卫姿态疑惑地回头看青年。只看见条野采菊静静地坐在床上,什么反应也没有。

半响,他才听见条野采菊冷静的声音。

“铁肠先生,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长官,这次的敌人中应该是有抑制感官功能的异能者。”军队的秘书官将文件交到福地樱痴手中。“昨夜敌人似乎就是依靠这个异能成功发动了奇袭。您知道,在往常的夜间作战中凭借条野先生的能力,我们一向能占据上风。但是这次……”

“条野的能力完全被压制了啊。”福地樱痴快速阅完文件,“去军医那里看过了吗?”

“应该……”,秘书官犹豫着开口。

“结果怎么样?”昨夜实际上不止条野采菊一人出现这种情况,敌人的异能应该是范围性的,但是作为军中最强部队“猎犬”,即使在感知力降低的情况下,他们也很快解决了敌人,但是捕获的敌人中似乎没有那位异能者——他们保留了后路,很有可能会再次袭击。

虽然这么问,但是福地樱痴觉得条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因为他们所有人大约到了早上就陆陆续续恢复了——敌人的异能还是有时效性的,难怪会发动奇袭又匆忙撤走,原来是打不了持久战。

“……条野先生,”秘书官看到福地樱痴居高临下的“不要给我吞吞吐吐”的目光,还是说出了事实情况,“条野先生并没有恢复。据俘获的敌人吐出的情报,这种异能的发动时间和程度与感官能力是成正比的,它能在实战中完美压制住具有强大感知力的对象。”

“所以……条野先生的恢复时间尚未知。”

“哦?敌人很明显是冲着条野来的啊……难道是什么复仇行动吗?”福地樱痴用手指挖了挖耳朵,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力尚未完全恢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过他们“猎犬”得罪的人和组织数不胜数,一一排除显然存在困难。

“那根据目前的情报,敌人很可能会发动下一次奇袭,也就是说,条野会有危险。”

 

距条野失去感知异能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这八个小时内他一直静静地坐在床上。刚开始的时候——一开始对末广铁肠说出自己失去感知力的时候,他也不敢相信。而那个家伙只是“哦”了一声就接受了事实,然后提着刀从窗口跳出去追击敌人了。

这可是五楼啊铁肠先生……

然而在秉承着“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这条真理的末广铁肠的眼里,是不可能有“正门”这种东西的存在的。

过了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冲进房间,条野立即抓起手边的长刀准备做出防卫时,就听见他们整齐一致地说道:“属下奉命来保护条野长官!”

奉命?奉谁的命?目前知道自己现在毫无作战能力的人貌似只有末广铁肠一个。这家伙……还是有点良心的啊。

 

总之,现在的条野采菊不仅失去了作战能力还因为失明的缘故什么也看不见,所幸其他的感官和正常人一样。但是也没有什么好欣慰的,因为曾经的无明之王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瞎子。

所以现在“猎犬”的各位正在条野采菊的房间里召开紧急会议。说是召开紧急会议,然而除了坐在床上乖乖听候发落的当事人以外,另外三人各自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情。大仓烨子十分不耐烦只想快点走,末广铁肠抓起桌子上的布丁就开始吃,因为他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布丁心里想的是“啊原来条野还准备了食物来欢迎我啊”,丝毫没想起来自己曾经这么做的时候下一秒后脑勺就被手枪抵住。

虽然说感官异能消失了,但是条野采菊还是听见了末广铁肠毫无风度的“吧唧吧唧”地吃布丁的声音,然而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痛苦地用手扶住了额头。

而“猎犬”的队长,福地樱痴从早上开始就不间断地用手指挖着耳朵还一边喃喃自语“难道因为异能袭击的缘故我的听力还没恢复吗还是年纪大了耳朵不中用了”,条野采菊听到这话脸色更难看了,他不用感知异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队长,您只是耳屎太多堵住了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吗?”福地樱痴用拳头碰了下掌心,似乎因为找到了困扰一天的烦心事的原因而感到十分开心。

“所以,能说正事了吗?”条野采菊甚至有点庆幸他现在感知力丢失了,不然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从窗口跳下去。

“哦,对了,正事!”福地樱痴又用手掌拍了下拳头,“条野,基于目前的情况,这几天由末广铁肠保护你,你搬去和他住。”

“为什么?!”条野简直想睁开他的眼睛表示震惊,虽然他知道目前的情况自己是需要保护的对象,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末广铁肠这个灵魂里一点艺术性都不存在的家伙。

“铁肠毕竟是部队里的最强战力啊。”福地樱痴撇开双手。

末广铁肠嘴里塞满了布丁,他只能含糊不清地“唔……”,表示对命令没有任何异议。

没有别的选项吗?条野采菊还想挣扎一下。“副长行吗?”还没等大仓烨子拔刀来表示自己不接这个活,条野的脑海里就浮现出烨子半夜发狂把自己砍杀的画面。于是他只能转头询问福地樱痴,请求这位队长收留自己,接着他清晰地听到了大仓烨子拔刀的声音。

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和生活质量受损两项选择面前,条野采菊万般无奈地选择了后者。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像是在悬崖边抓住了一根稻草。

“能把立原……从港口mafia叫回来吗?”

 

挣扎是没有用的,因为福地樱痴在下达命令之前就考虑过了各种情况,显然将条野采菊交给末广铁肠保护是最佳方案。

“我会保护好你的。”末广铁肠一手握住刀,另一只手扶住胳膊,单膝跪下微闭着眼睛摆出一个十分帅气的姿势。然而他忘了条野采菊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所以青年只是抱住满怀的物品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

“知道了,没事的话可以把刀收起来了。”条野采菊即使看不见也知道这人现在在干什么,他回头准备将物品全部塞到末广铁肠手里,“你要保持那副样子到什么时候,这里没有可以追击的敌人,请干点正事。”

条野采菊一边扶住额头叹气一边跟在末广铁肠后面。“请您带路。”

“哦,差点忘了条野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末广铁肠收起军刀,一手接过青年手里的物品,另一只手非常自然地拉起条野的胳膊,条野采菊大惊一把甩开他。

“铁肠先生你这是在干嘛?!”

“啊,条野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吗?不牵着走你会摔着的吧。”

确实,平时在强大感官的辅佐下,眼睛看不见这件事对于条野来说可以当作不存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失明成了自己生活最大的阻碍。而且一般的盲人或多或少地会去熟悉周围的环境,但是条野从来不做这样的事。现在的情况简直就像是……突然失明了一样。

这次恢复了之后要考虑以后碰见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案了。条野默默想着。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不想被末广铁肠像牵小孩一样牵着走,且不论缺乏艺术性这件事会不会通过接触传染,如果大仓烨子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将其作为今后无数次吵架中嘲笑自己的把柄,伴随着她狂犬一般的笑声。

所以解决的办法只能是……条野采菊一把握住挂在青年腰间的军刀。这样也能带路,不一定非要肢体接触。

“好了,走吧。”

 

虽然没有牵手,但是这样走也很奇怪。条野采菊一边用手捂住脸一边在后面用脚踢末广铁肠的小腿催促他走快点。就像是走在去刑场的路上一样,条野终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达了末广铁肠的房间,被青年引导着坐在椅子上,末广铁肠扶着下巴思考。

“嗯……不对啊。”然后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等等,你要去干嘛?”条野采菊叫住了他。

“我去把条野的床搬过来,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等等,你……这房间里只放得下一张床吧。”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想铁肠把他的房间拆了。

“也对,不过条野肯定不愿意跟我睡在一起,我还有解决办法。”

过了一会儿,条野采菊听见了重物挪出又挪进的声音。末广铁肠满意地拍了拍手,表示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你干了什么?”

“我到新兵宿舍那边扛了一张上下铺过来了。”

条野采菊不禁在心里默默同情那两个被莫名其妙抢了寝具的新兵。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了,但是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两个新兵,他们晚上睡哪?”

“啊,我跟他们说条野的宿舍是空着的,他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末广铁肠听见了手枪上膛的声音。

 

但是所有新兵的胆子加起来也不会有一个人敢踏足“猎犬”的领域。折腾了一天,条野采菊终于在床上躺下,他用手挡住脸企图入睡。

这时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也是,自从丧失感知力以后他就没有进食,唯一一个布丁还被末广铁肠这家伙吃了。条野采菊认命地坐起来,准备去找点吃的,接着他的手就碰到末广铁肠递过来的一个冰凉的物体。

“这是……”那东西似乎是玻璃的触感,凉凉的,还带着刚从冰箱里拿出的丝丝凉气。

“条野为了欢迎我不是在桌子上摆了一个布丁吗?你来我这住我当然也要招待你了。”

条野采菊有点感激地接过那个布丁,他打开来刚咬了一口就定住了。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酱油啊,”末广铁肠非常自然地答道,他正在换衣服准备去上铺睡觉。“棕色的布丁上层不是和酱油很配吗?哦对了,下层还有黄油,我觉得条野应该会喜欢吧。”

“……”

于是这天晚上八点左右,整栋楼的人都听见了末广铁肠的惨叫声。据某些距离末广铁肠宿舍较近的人透露,在这之前他们还听见了条野采菊的呕吐声。

 

条野采菊在将牙龈都刷出血了之后终于罢休,现在他身心俱疲只想睡觉。所幸他现在失去感知能力,末广铁肠的呼吸声、心跳声还有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味都打扰不到他,更何况那个家伙还被他挂在了阳台栏杆上。伸手按灭了床头灯,盖上被子,睡觉。

这一觉睡得和昨天晚上一样沉,果然是因为失去感知力的缘故。早晨醒来的时候他觉得似乎有人离他很近。他伸手“啪”地一声向那边拍过去,不出所料,是末广铁肠的脸。

“……您又要干嘛啊?”

“条野的耳坠,很好看。”这人甚至还想伸手去摸,条野迅速将他的手打到一边。“以前每次靠近你都会说‘离太近了心跳和呼吸声很烦人’所以一直没有机会。”

条野采菊丝毫没有因为末广铁肠和自己的审美出现了短暂的交集而感到开心,他对着末广铁肠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坐起来。“铁肠先生,您现在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也很烦人。”

“啊是吗?”末广铁肠立刻屏住呼吸伸手继续自己的企图。条野无奈,只能对面前的人说:“我要起床了,铁肠先生能回避吗?”

“哦,好的。”看来他还是没有放弃对于条野耳坠的近距离观察,他以为只是目前的情况暂时不允许。

……还是找个机会重申一遍自己对他的讨厌好了。条野采菊想。

 

但是这几天不仅人身安全要交给末广铁肠负责,连日常生活都需要别人帮助,条野采菊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办法对着末广铁肠说出这种话,对于这人毫无艺术感的行为也只能默默忍受,至少这人还是听得懂人话的,大多数情况只要用言语表明就好。

比如现在,条野采菊被末广铁肠安放在军区餐厅的座位里,然后去取两人份的饭。条野叫住他说米饭里不要放砂糖不要放盐,味增汤里不要倒醋,青菜里不要加芥末……

排除了所有末广铁肠可能做出的背离常人味觉的行动之后,条野采菊终于吃上了这些天来第一顿正常的饭。虽然他早上醒来就已经饥肠辘辘,但还是忍着饥饿跟铁肠交代了注意事项,因为他实在不想做出在公共场合呕吐这种事,即便如此,在这里砍杀末广铁肠一定会有人阻止,他不想伤及无辜队友。

条野采菊默默地嚼着来之不易的饭,他已经在心里对那个异能犯罪者虐杀了无数次了,但是面上还是平静的。

然而坐在对面的队友兼室友发出狼吞虎咽的声音试图不遗余力地打破条野采菊的平静。

条野采菊忍住将筷子掰断插进末广铁肠眼睛里的冲动,“铁肠先生,虽然我看不见,但是能请您吃饭的时候保持一点风度吗?”

“啊……我还以为条野现在不会被我打扰了呢。”末广铁肠用手擦了下嘴巴,条野采菊听见这个声音认命地将手拍在额头上,“算了,您随意,只要别在我午睡的时候做俯卧撑就好。”

 

现在作为一个单纯的盲人,睡觉确实是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方法。

如果能忽略末广铁肠因为不停地做仰卧起坐而发出的沉重喘息声的话。

条野采菊用枕头盖住了脸。一件一件地纠正是没有用的,末广铁肠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脑回路也完全不同。现在是特殊时期,多忍耐一点就好了,等自己的感知力恢复就好了。

可是,什么时候能恢复呢?条野采菊对着空气张开手掌,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提着刀去砍杀这个该死的异能者。可是问题是,就是由于这个藏在暗处的异能者导致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简直是个悖论。专门针对自己的悖论。想到这里条野采菊把枕头按在脸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好啦,各位猎犬们,我们的猎物终于出现了。”福地樱痴拍拍手,今天他将“猎犬”的各位再一次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下达作战命令。“昨天我们在后山捕获了一个敌方侦察兵,这是刚从他嘴里撬出来的情报,还热乎哦,”福地樱痴将一份文件甩在桌子上,眼里带着兴奋过头的光,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嗯,还有血的味道。”

“根据情报,敌人的据点就在这里。”他将手指指向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有点远啊,”末广铁肠翻了翻情报文件,“所以这次的作战任务是?”

“全部出击。”福地樱痴用短刀重重地扎在那个地图上的点上,“务必将敌人一网打尽。”

“哦对了条野,”队长转向条野采菊,“以往作战中你都是最忙的那一个,这次你就好好休息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福地樱痴自信地捋了捋他的小胡子。条野采菊暗自在心里鼓掌对这个短假表示非常满意,尤其是在末广铁肠不在的情况下。

“晚饭后集合出发,既然敌人搞夜间袭击,那么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今天晚上是久违的平静。条野觉得少了一个恼人的家伙居然有点不习惯。他突然有点不寒而栗,难道自己已经被这个家伙同化了。

这样不行,条野采菊从床上坐起来。这时他听见了窗户那边传来响动,难道是那家伙爬窗回来了,来取他的酱油羊羹?

然而还没等他的质问说出口,脖子就抵上一个冰凉的薄刃,那是一把刀。

“别动。”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出声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原来是敌人,条野采菊微笑着。这可比末广铁肠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的杀伤力小多了。于是他根本没把敌人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你不会以为这种玩意儿就能杀死我吧。”

“确实不能,但是……”,那人把刀转了个方向,“我们早就侦查过了,现在军营里可是一个强力的支援都没有,因为现在猎犬的各位已经走入我们布置好的陷阱里了。”原来是故意放出情报调虎离山。

“所以现在你这个残疾人简直不要太好对付。”敌人冷笑着,“虽然杀死你是有一点困难,不过条野先生,相信我,你也不会好受的。”说着,他将刀子直挺挺地扎进了条野的大腿里。

“嘶——”,肌肉撕裂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条野采菊即使咬住牙齿却还是忍不住轻叫出声,“你们……”

“……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条野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颊上不知是由于夜色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布满了令人恐惧的阴影。

说着他一脚猛的踹开了敌人,刀在大腿上划过伤口又深了几分。条野忍住剧痛从枕头下摸出短刀向右前方迅速一挥——

“咳……”,是敌人的咯血的声音,跟预想中的一样,应该命中了喉咙。条野将刀子利落的在床上抹掉血液然后插到腰间,站起身来用脚踩住了敌人的喉咙阻止他再发出声音。

应该不止一个敌人,看来他们是不知道我在铁肠的宿舍所以分头行动。条野采菊想,完全被针对了啊。在还没恢复感知力,而且缺少救援的情况下,潜伏离开才是最佳方案。

想起自己以前吐槽末广铁肠只会跳窗不会走正门,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要跟他一样了。他苦笑着正准备把地上那个倒霉蛋的制服扒下来,这时门那边传来响动。

不止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不止一个带着武器的人。长期在部队生活,那些致命的金属枪械随着人的移动而发出的响声他不用感知力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条野采菊迅速闪到阴影里,这时门边传来听上去十分得意的声音。

“条野先生,别躲了,乖乖投降吧。”

条野采菊在阴影里一动不动,他咬着牙计算自己从这个地方冲到窗口的速度能否快过子弹的速度。

“哦,你是不是在想,从窗口跳下去就没事啊。”真是令人厌恶的声音,条野想,“你跳吧,这样我就不用浪费子弹了。毕竟……”

“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条野采菊有些震惊,但是他无法确定敌方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也许那只是用来恐吓自己投降的骗术。

不管怎么样……乖乖投降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猎犬所为。条野采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就算死也要光荣地战死。

他缓缓从黑暗中起身,直直地用刀指着面前的敌人。

“一起上吧。”

接着迅速低下身子躲过了一轮射击,同时通过声音得知了子弹的来源,他飞快地冲到目标位置长刀一挥,一堆金属枪械被切断以后应声落地,同时掉落的还有一些断面平整的肢体。

“啊——”一时间血腥味充斥了整个空间,伴随着各种惨叫。条野采菊没有时间庆幸自己第一轮攻击占据上风这件事,偏身躲过了耳边呼啸而过的匕首,再一个反身将长刀向后方扫去——

血肉撕裂的声音,又解决了一个。

“啊啊啊啊——”,敌人试图以叫喊来壮胆同时用刀砍向条野的腰部,然而这种做法显然除了暴露自己的位置以外只会暴露自己的愚蠢。条野轻蔑一笑矮身冲向那人同时长腿扫过地面将敌人放倒在地,接着转动手腕刀在手里飞速转了个方向刺向地面——

“——哧”,长刀贯穿肉体甚至刺入地面的声音。条野用力将刀拔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又躲过一道攻击,再从左边突进绕到敌人身后抽出敌人腰间的短刀狠狠扎进那人的侧腹。

条野采菊在一帮敌人里敏捷地闪躲,长刀也像是饮满了鲜血一般兴奋地跟随主人大开杀戒,一个又一个敌人随着长刀的每一次反光和呼啸而被取走性命。而一旁的敌方首领一边捕捉条野的身影进行射击一边破口大骂。

“这家伙……不是丧失感知力了吗?!!你们是怎么搞的,情报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你们这帮杂鱼连一个瞎子都解决不了??!”

而条野在投掷短刀又准确命中一个试图射击他的敌人后,猛的转过身来,闪到敌方首领面前,快得连影子都看不清,那张面无表情的死神之颜就出现在前方。

“这……”敌方首领试图开枪,然而条野采菊的动作更快,他一手挑起枪口,一手将长刀向那人的喉咙挥去——

敌方首领迅速作出反应低下头同时瞄准条野腿部的伤口狠狠踹了一脚,条野采菊被这一脚造成的疼痛刺激地几乎一瞬间五感尽失。一口鲜血从嘴里咳出来,他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下一秒刀尖就抵到喉咙上。

“这可真是……好险啊……”,敌方首领狼狈地抹了一头的汗,一脚踩在条野采菊右手上,疼痛使条野松开了那把沾染无数敌人鲜血的长刀,“不过条野先生,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们手上。”

条野采菊冷笑着,对于前方的利刃毫无畏惧,锋利的刀尖扎进了喉咙里。“猎犬之中从无败犬,你们还是快点动手。”

刀声一震,刀尖堪堪在条野脸上滑过带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同时右耳上什么东西应声落地——是耳坠。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你的命会由我们分食。”敌方首领将长刀收起,“不过不是现在。”

“喂,那边的,手铐,拿过来。”敌方首领冲着不远处还幸存的人喊道,但是他们可能因为刚从死神手底下捡回一条命,所以看上去面色如死人般惨白,并且毫无动静。

“你们……”,敌方首领显然有点不耐烦了,损失了这么多人才捉到条野采菊,并且在没有百分百控制住这家伙的情况下他还是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那边的敌人还是一动不动,就在敌方首领拍拍身边的同伙让他过去看看情况的时候,那边脸色惨白如死人的家伙就重重的倒在地上。

——真死了。

“喂……开什么玩笑啊……”敌方首领汗如雨下,同时抽出刀架在条野脖子上。

然而刀刚刚出鞘刀身就一分为二,崩断在空气里发出嗡鸣声。

他看到一道飞速的长影从手边滑过,之后一分为二的就是他的手臂。

“啊——”,他痛苦惨叫出声跪倒在地,用尚且健在的手臂捂住另一条手臂的断口,鲜血不断涌出,场面看上去十分凄惨。

敌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阵刀光剑影从人群中闪过,他们就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怪物……”

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位身量挺拔的青年,他一手提着刀,另一只手按住因为快速移动而略有不稳的军帽,从尸体间从容踏过,走到敌方首领面前。

青年提着刀用力一振,从上而下划过空气,震落的污血溅在敌方首领身上。刀身在月光下显露出寒光,而青年眼里的寒意却更胜一筹。

“你们这些家伙,竟敢对条野做出……”,末广铁肠隐忍着声音中的怒气,试图冷静下来。然而手中的刀却不受控制,“刃执于手,道存于心,以我手中之刃,斩非正道之徒……”

“等等,铁肠先生,”末广铁肠的“雪中梅!”还没说出口,条野采菊忍住咳血的冲动,打断了他的台词,“这人要留着,他是首领,我们还有情报要问。”

末广铁肠以“至少让我把台词说完啊”的充满怨念的目光投向条野采菊,而条野采菊则微笑着回以“我这是为了你好等你把台词说完了才发现砍不了人岂不是很尴尬”。

末广铁肠一把将地上的条野采菊拉起来,这时陆陆续续有些援兵到达现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这些人,都是铁肠先生杀的……?”

“啊……好像是吧……”,末广铁肠拍拍自己的脑袋,他似乎也忘记了刚刚杀了多少人。潜入的时候看到坐在地上的条野采菊就瞬间发了狂飞快地解决了所有敌人。

“喂喂!搞清楚啊!大部分都是我解决的好不好!”条野采菊不满地大叫起来,“那些棘手的敌人都是我先杀掉的啊!你只不过进来多杀了几头猪而已啊!我才是猎犬中最厉害的!”

“……是吗?可是我来的时候明明看见条野正……唔唔……”还没等末广铁肠说完条野就一把把这人嘴巴捂住,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了疼得条野“嘶——”地叫出了声。

“啊条野……你受伤了!”末广铁肠将条野采菊横抱起,便立刻向医务室慢跑过去。

“如果我能早点赶到的话……条野就不用受伤了。”

“这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说起来……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条野采菊小心翼翼地揪住末广铁肠的衣领防止自己掉下去,“情报里说敌人的据点应该很远才对……”

“啊……我走到半道上觉得留条野一个人在宿舍太不安全了,况且那边有队长和副长,肯定没问题的。”

“……可是如果不是敌人奇袭,那边也确实是他们的据点吧。”条野采菊用力拍了下末广铁肠的脑袋,“你这家伙……当然是解决敌人比较重要啊!”

“可是……”,一向有话直说的铁肠先生这次一反常态支支吾吾,“……实在是放心不下条野啊……受惩罚也没关系的。”

“……”,条野采菊短暂地沉默了下,“……看在这次真的是敌人调虎离山的情况下,原谅你了。”

到了医务室,将条野轻轻放在病床上,军队的医生随时都准备好了处理和缝合伤口的器械,对这种伤口的治疗已经是家常便饭。

包扎完伤口以后,条野采菊才感觉疼痛重新向自己的大脑袭来,刚刚由于在战斗当中内啡肽分泌的缘故几乎都要忘却疼痛了,现在身体恢复正常状态居然觉得疼的有些难以忍受。

条野采菊深吸一口气靠在床头,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无法入睡。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摸上他的右脸,难得的,他没有推开末广铁肠。

“条野这里的伤口……没处理。”

“这点小伤没关系的。”

接着那只手又摸上自己的右耳,条野采菊想着这家伙不要太得寸进尺啊,一个物体就坠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是耳坠。

“条野的耳坠,很好看。”

“条野戴上,也很好看。”

条野采菊不知道是不是另一队猎犬已经作战成功的缘故导致自己的感知力恢复了,因为他听见了末广铁肠清晰加速的心跳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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